一盏微弱的灯,从头数你留下的模糊回忆。习惯性拒绝冬天,低头拒绝人群,味觉视觉随低温凝结,雨一样落下。看不清面前,也看不清自己。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,连空气也在颤动中发出声响,哪里是我的温床。简媜说,不要被命运捕获。已经难以从这里开始一个冬,昼夜辨别不出,阳光也没有温度。忽然发觉有些伤口会像四肢冰凉的老毛病,以一种极不舒适却不致死的方式寄生你熬过整个寒冬,季节性消退让你忘记当初根治的决心。有四季常青的树。今天学到这里时,也被这样旺盛的生命力折服。人人都有自己的四季。他也会在春天相遇,在冬天分别,失落或苦楚,我被迫离席。落下的结成疤或痕,他处生长出新的枝叶,站在你面前时,诚然茂盛浓密,找不到疤痕。只留他一遍遍舔舐,品尝。捡一段枯枝静静凝望,想象它生命未曾终止的样子。海啸得以慢慢回退,但残联不断的余震,笼罩抛下的影翳,要用漫长无涯的岁月冲破,驱散。如果再来一次,不会走进漩涡。无数次从梦中惊醒,被或晦暗或灿烂的日子。不敢再入眠,难有我容身的角隅。于是出门,左转或右转,独身走不进烟火,静寂初更有一种平和的归属,像曲目奏毕时,抚琴收音。从时间深处扯出一团缠绕难解的毛线,接着是一团又一团,原来心脏就是这样填充着,饱满而痛苦。
四处覆盖着低于体温的冷,几近剥裂的空气。长久逼仄,时间和身体被囚禁在一方空间,呼吸和心脏被压迫到极致,覆灭,逃离至顶楼。越靠近天空,局限和压迫感却更加剧烈,像是知道我逃不出去,命定的考验。躲进角落,一掌青苔闯进来,副生几片单薄幼小的叶。想起那样一双眼睛,在无限伸长的,不眠的夜里。眼尾总是狭长,布满血丝,生活唯独不予他痊愈的权利。你一夜一夜地熬着,像是总有一天,贫穷,疾病,不被爱,就能也这样被熬过去。一生的潮湿。我的牙齿打痛,遗憾也颤抖着。我等待着,有一个生命,像一掌青苔一样闯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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