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师李福轩
冉强辉
在第二届全国青运会上，上海体院竞技体校摔跤队，8人参加决赛，7人取得名次，其中冠、亚军各一人，团队总分全国第四，成绩优异。记者萌生了采访主教练李福轩的念头。但听过李福轩特别不愿理睬“耍弄笔杆子”的人，以至于我敲响他的房门时，还闪过一丝犹豫。
门一打开，李福轩正和几名学生谈话。他热情地招呼我坐下，当我言明来意时，他的脸色陡变：
“你别费这个劲，我个人没什么谈的。”
我说：“不谈你自己，讲讲摔跤队的情况总可以吧？”
上体摔跤队成立于1986年，当时竞校刚刚复校，李福轩老师从全国各地招收了十多名平均14岁左右的学生，其中百分之九十是“原始材料” 。根据国际式摔跤运动员的成才规律，李福轩第一步计划是抓小运动员的身体素质和基本技术训练，力争用三四年的时间，使他们达到全国青年前八的水平。
前八名？谈何容易！李教头有什么灵丹妙药呢？
严格！
——冬练三九。清晨5点45分的起床铃一响，摔跤队5分钟之内全部集合在指定地点，1个半小时训练，小伙子们只脱剩汗衫短裤；
——夏练三伏。摔跤房内的气温高达40℃以上，几名队员因训练指标未完成，人虽已像“落汤鸡”，但仍在奋力厮拼。
李福轩的“严格”是出了名的。对此学生们是怎么想的呢？
盛泽田是从农村出来的，这些年取得了些成绩，曾入选国家队，满以为有骄傲的“资本”了，有一次回老家安徽比赛，顺便多住了两天。盛泽田说：“回校后，李老师火冒三丈，光检查我就写了五遍，我知道李老师是为了我好。这件事让我终身难忘。以后全队再也没人超假啦。“从充满激情话语中，我感到了学生们对老师的理解和信任。
李老师有一个温馨的家庭，可他却和学生们生活在一起，每星期回家一次。这是为了什么？
队长董文侠说：别看老师在训练场上对那么“凶”，训练之外对我们可亲了，有时为了一盘棋的输赢，师生们常争得面红耳赤；为了提高我们的自理能力，他手把手地教我们缝被子、洗床单。三年来，我们队二十多名队员的理发任务全由李老师一人包揽了。
听到这里，我不由地端详起李福轩来：长方脸，高额头，宽肩膀，厚胸脯，留着一头凌乱的短发；神态凝重冷峻，长期的教练生涯使他的脸上不时的漾出疲惫的神情。
我看时机已经成熟，决定向他发起“正面进攻”。
“我到底还是缠不过你们这些文人啊！”李福轩豪爽地笑了起来。
“你问我，为什么常年很少回家，对学生又如此严厉？这是因为家长把孩子交给我，我就要对家长负责，对孩子负责。不然，误人子弟啊！我今年52岁，1958年考入上海体院本科，60年代初曾两次夺得全国摔跤比赛冠军，获得运动健将称号。体院毕业后，到中学执教，直到1980年调回母校，从事摔跤项目的教学与训练工作。”
“听说你管理学生很有一套办法？”我穷追不舍。
“长期在中学教学，使我对青少年学生的个性心理特征比较了解，所以训练手段、生活管理基本能做到有的放矢。从摔跤比赛的特点看，不允许教练员上场面授机宜，比赛中全靠运动员的自我调节能力，而这些能力还得平时培养、积累。于是，训练之外，我重点抓队风建设。规定不准蓄长头发，不能乱花钱；寝室必须保持整洁；老队员应爱护帮助新队员；严格遵守学校和队的规章制度。如果一名队员清晨起床后被子未叠，我知道后罚他第2天补叠100次。我认为罚是手段，目的是为了培养学生的自我控制能力，自我管理能力。尽管有些做法使学生一时难以接受，但当他们领悟之后，也就心悦诚服了。”
1988年以来，摔跤队在校领导和其他教师的关心、帮助下，在各方面去的了成绩。如组织纪律性、卫生评比等多次名列竞校前茅；文化课成绩（全队平均总分）也进入前三名。特别是运动成绩不断提高：1988年全国青年国际式摔跤锦标赛，获得两项亚军；1989年全国锦标赛，7人进入前14名，一人入选国家集训队；1987年匈牙利举行的世界“希望杯”国际式样摔跤锦标赛上，一人获亚军。
“你设想的第一步计划已经提前实现了，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？”
“再用两到三年的时间，使我队打到全国成年前八名水平，少数队员迈入前三名行列，我只能好好干，天天像机器一样转动。如果失败了。我就算做一块铺路石吧，也好为后人踏着阶石，继续向顶冲击。”
年过五旬的李福轩教练，从事摔跤事业数十年，培养出诸多全国冠军和亚洲冠军，以及奥运金牌获得者。谈到教学经验，李指导只有一个字“严”。
这个“严”字，最突出的是在管理上。按李福轩的话来说，严格管理占教学全过程的70%。记得1992年的巴塞罗那奥运会后，获得古典式摔跤57公斤级铜牌的盛泽田回到学校，他的队友们为了庆贺他夺得奥运奖牌，“得意忘形”地喝了不少酒。而李福轩回敬的“厚礼”却是让盛泽田和他的队友刘国科对着墙“面壁思过”两小时。事后，李福轩对盛泽田说：“你确实拿过不少次全国冠军，也拿过亚洲冠军，但奥运会上你拿的是铜牌，说明你还有大欠缺的地方，如果为此沾沾自喜而不思进取的话，你就把自己毁了。”盛泽田频频点头。
在训练上，李指导也是严字当头。在训练各种技术动作的过程中，李福轩一边教给学员们高难度的技术动作，同时也不间断地让学员们练习诸如“滚桥”这样的基本动作，即使是冠军也不例外。对此，李福轩说：“‘滚桥’虽然是古典式摔跤的ABC，但摔跤的许多高难度技术动作都是要在这些基本动作上才能完成。要想出成绩，就得把基础打扎实。”
摔跤运动是一项技术和体能相结合的运动。李指导在训练中的这个“严”字也是最能体现在体能训练上。
李福轩在谈到体能时说：“我们的许多运动员在与国外运动员较量时，往往是前半段还能不相上下，但是后半段就不占优势了。这也是由于体能的下降，使技、战术难以发挥。”所以在训练上，李福轩往往把训练量一再加大，而给学员布置大量的专项体能训练，尤其是腰部和腕部的力量训练。一趟训练课下来，即使是三九天，队员们也是大汗淋漓。
经过李福轩调教出来的摔跤选手，在打法风格上也与其他选手迥异。这是因为李指导平时训练意图就与其他教练不同。以往我们有些教练抱着“防守不失分”的宗旨，往往采用以防守为主的战术，而今国际比赛新规则，消极防守将被罚分。李指导却是一向主张“进攻、进攻、再进攻”的打法，所以，他的队员往往凭借速度快、变化多的特点，一路猛攻，让对手无喘息之机，战而胜之。
几十年的教练工作，李福轩已是桃李满天下了。在学生们都名利双收时，他却常年与家人挤在一室户的小单元里，直到前年才搬入新居。对此他并不在意，仍是一如既往地全身心地扑在事业上；体校的生源许多都是别的专业送来的，而这些生源中往往有不少是被别的项目淘汰下来的。李指导为了保证生源质量，往往要亲自到偏远的乡村去挑选苗子。像刘国科、李大新等亚洲、全国冠军都是他亲自挑选来的。下一步他设想出一本书，总结下这么多年来的教学经验，以便更多的人能投入到摔跤事业中，培养出更多的摔跤冠军。
在摔跤这个项目上，我国目前还没有一个世界冠军，而这正是李福轩的一块“心病”。为此，李福轩兢兢业业、殚精竭虑、夙兴夜眠，不敢有丝毫放松。今年是奥运年，而李福轩最得意的弟子盛泽田和刘国科已经取得了奥运入场卷，占古典式摔跤三席中的两席；而且在奥运选拔赛上，盛泽田淘汰了上届奥运会57公斤级古典式摔跤的金牌得主、韩国安汉泰，为在今年在亚特兰大奥运会上在有所突破扫掉了一大障碍。现在，盛泽田和刘国科正忙于战前训练，以期待在亚特兰大向世界巅峰冲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