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怕火吗?
你怕火吗?他炙热疯狂地吞噬着能毁坏的一切,蛮横至极毫无道理可言。我常不愿碰触火,不敢接近,直到那一次突如其来的直面……
还记得高一时父亲带着我和爷爷去祭祖的样子,彼时的他视力已经几近于无,我搀扶着爷爷虔诚的在每一个墓前磕头三下,然后将纸钱在墓前点燃,红色的火焰一下将纸张吞噬,只剩下片片灰黑的残渣,当是我只是捂着嘴避开火焰所波及的地方,对呛人的烟味和灼热的火焰唯恐避之不及。
后来啊,2017年的11月6日爷爷离了人世,那年我高二,从学校里被匆匆喊出的时候,其实已经有了心里预计。那日的天空是真的昏暗,校门口站着等待我出来的姐姐,乌云压迫备至的倾向两个失去了长辈的孩子。只记得天暗路堵心伤,一个小时的路程只能望着窗外发呆,而泪是止不住的,擦去了又落下,擦去了复又落下。不知道是谁主动,紧紧拉着彼此的手,将此时也苍白了的亲情的力量互相传递。漫长的归途终是会结束的,可内心的煎熬却更重了,重回熟悉的地方而只能面对着一副冰冷的躯体,我将以为哭了一路早已用尽的泪水又一次倾洒。看着已经哭红了眼却又只能坚强的我跪在遗体前,灼热的火花将大家最后的孝心带走,恍惚间我竟觉得火似是真的沟通了阴阳,将两个人若有若无的牵连起来。重重地虔诚地磕下三个头,往日爷爷的认真还在脑中却也终只能成为一段回忆。
火,在毁了一切的同时好像在用逝去告诉我们阴阳间的关联。人嘛,终将轮落到一死,当纸化为灰烬,我隐约明白了为何从古时候便流传到如今,以火捎物给故人,那是一种用毁灭的重生。就如凤凰涅槃,看似是死其实是生。
2019年的暑假,我高考结束被父亲带着去看爷爷,狂风暴雨一路砸在车窗上,而离公墓越近雨势越弱,当下车之时已经只是在空气里轻飘的雨丝,妈妈在身边突然说了一句,是你爷爷在帮我们。看着黑色墓碑上嵌着的照片,爷爷的嘴角还含着一抹温暖的笑容,在飘飘的雨丝间我们将纸钱点燃,一样是略带沉重的心情,一样是认真的三次磕头,只是这回我少了以前的排斥的恐惧。一旁的父亲在见过爷爷后,带着我去看了他的外婆,想必和我与爷爷一样,他们俩是极亲的,只这阴阳相隔却依然阻挡不了从儿时便染上的思念。
这文章我从很久前就想写了,只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。你问我是否会学会感恩,我只能告诉你,有些东西不仅仅是用感恩就足以形容,对家中长辈的亲近是从孩提就积攒下来的爱。这爱,是长辈给予的,也是孩子回馈的。
我只怕是想极了我的爷爷,却又无从宣泄,无从弥补,只能从尚还健在的奶奶上付出些许,陪她打打电话,坐在她老人家身边。但其实想爷爷的又何止我一人。奶奶哭着和自己的小姐妹说,我现在喊老头子啊,没有人应我了,没有人应我了啊。那声声切切便是印在了我心上,抹开不去。
不敢说感恩,不愿说感恩,只是更爱了,更爱了。